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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駱駝祥子
作者:老舍
豆瓣評分:8.4
出版社:人民文學出版社
出版年份:2000-3-1
頁數:224
內容簡介:
《駱駝祥子》是老舍用同情的筆觸描繪的一幕悲劇:二十年代的北京,一個勤勞、壯實的底層社會小人物懷著發家、奮斗的美好夢想,卻最終為黑暗的暴風雨所吞噬。它揭示了當時「小人物」的奴隸心理和希望的最終破滅。隨著祥子心愛的女人小福子的自殺,祥子熄滅了個人奮斗的最後一朵火花。這是舊中國老北京貧苦市民的典型命運。
作者簡介:
老舍(1899―1966),現代著名作家。出身北京貧民家庭,1924年赴英國教書,1930年回國後長期在青島大學等校任教授。擅長表現北京下層人民的貧苦生活及其悲慘命運。主要作品有《駱駝祥子》、《四世同堂》、《月牙兒》等小說。解放後熱情歌頌新社會,創作了《龍須溝》、《茶館》等二十多個劇本以及大量的小說、散文、榮獲「人民藝術家」稱號。曾任全國人大代表、中國文聯副主席等職。
⑵ ((駱駝祥子))全文
主要講述的是舊北京人力車夫的心酸故事。本文痛斥了壓迫人民的無德之人,揭露了黑暗的舊社會對勞動者的剝削、壓迫,控訴了舊社會活生生把人『變』成鬼的罪惡,表達了作者對勞動人民的深切同情,批判了自私的個人主義
⑶ 駱駝祥子 全文
主要講述的是舊北京人力車夫的心酸故事。本文痛斥了壓迫人民的無德之人,揭露了黑暗的舊社會對勞動者的剝削、壓迫,控訴了舊社會活生生把人『變』成鬼的罪惡,表達了作者對勞動人民的深切同情,批判了自私狹隘的個人主義,也揭示個人奮斗不是勞動人民擺脫貧困改變境遇的主題。更體現了人是隨環境變換而改變的動物,可謂是最不堪一擊的。人性的丑惡在此暴露無遺。
[編輯本段]內容提要
祥子本來生活在農村,18歲的時候,不幸失去了父母和幾畝薄田,便跑到北平城裡來做工了。生活迫使他當了人力車夫,他既年輕又有力氣,不吸煙,不賭錢,咬牙苦幹了3年,終於湊足了100塊錢,買了一輛新車。這使他幾乎激動得哭出來。自從有了這輛車,他的生活過得越來越起勁。他幻想著照這樣下去,幹上兩年,就又可以買輛車,一輛,兩輛……他也可以開車廠子了。
祥子每天放膽地跑,對於什麼時候出車也不大考慮,兵荒馬亂的時候,他照樣出去拉車。有一天,為了多賺一點兒錢,他冒險把車拉到清華,途中連車帶人被十來個兵捉了去。這些日子,他隨著兵們跑。每天得扛著或推著兵們的東西,還得去挑水燒火喂牲口,汗從頭上一直流到腳後跟,他恨透了那些亂兵。他自食其力的理想第一次破滅了。
一天夜裡,遠處響起了炮聲,軍營一遍混亂,祥子趁勢混出了軍營,並且順手牽走了部隊丟下的3匹駱駝。天亮時,他來到一個村子,僅以35元大洋就把3匹駱駝賣給了一個老頭兒。一次,祥子突然病倒了,在一家小店裡躺了3天,在說夢話或胡話時道出了他與3匹駱駝的關系,從此,他得了「駱駝祥子」的綽號。祥子病好以後,刻不容緩地想去打扮打扮。他剃了頭,換了衣服鞋子,吃了一頓飽飯,便進城向原來租車的人和車廠走去。
人和車廠的老闆劉四爺是快70歲的人了。他在年輕的時候當過庫兵,開過賭場,買賣過人口,放過閻王債;前清時候打過群架,搶過良家婦女,跪過鐵索;民國以後,開了這個車廠子。他這兒的車的租金比別人貴,但拉他車的光棍可以住在這兒。
劉四爺只有一個三十七八歲的女兒叫虎妞。她長得虎頭虎腦,雖然幫助父親辦事是把好手,可是沒人敢娶她作太太。劉四爺很喜歡祥子的勤快,虎妞更喜愛這個傻大個兒的憨厚可靠,稱祥子傻駱駝。祥子回到人和車廠以後,受到了虎妞的熱情款待。祥子把30元錢交給劉四爺保管,希望攢滿後再買車。
祥子沒有輕易忘記自己的車被搶的事。一想起這事,他心中就覺得發怵。他恨不得馬上就能買上一輛新車。為此,他更加拚命地掙錢,甚至不惜去搶別人的生意。祥子在楊先生家拉包月,受了氣,只待了四天就離開了楊家。
心事忡忡的祥子回到車廠已經是晚上11點多。劉四爺離開家走親戚去了。塗脂抹粉,帶著幾分媚態的虎妞看見祥子,忙招呼他到自己的屋裡去。桌上擺著酒菜。虎妞熱情地勸祥子喝酒。三盅酒下肚,迷迷糊糊的祥子突然覺得這時的虎妞真漂亮,不知咋地,便和她睡在一起了。醒後的祥子感到疑惑、羞愧、難過,並且覺得有點危險。他決定離開人和車廠,跟劉四爺一刀兩斷。
在西安門,祥子碰到了老主顧曹先生,曹先生正需要一個車夫,祥子便高興地來到曹家拉包月。曹先生和曹太太待人非常和氣,祥子在這里覺得一切都是那麼的親切、溫暖、渾身有使不完的勁兒。他去買了一個悶葫蘆罐,把掙下的錢一點兒一點兒往裡放,准備將來第二次買車。
一天晚上,虎妞突然出現在祥子面前,指著自己的肚子說:「我有啦!」祥子聽後驚呆了,腦子里亂哄哄的。虎妞臨走時,把祥子存在劉四爺那裡的30元錢還給他,要他臘月二十七——她父親生日那天去給劉四爺拜壽,討老頭子喜歡,再設法讓劉四爺招他為女婿。這天晚上,祥子翻來覆去睡不著覺,他覺得像掉進了陷阱,手腳全被夾子夾住,沒法兒跑。
祥子一次送曹先生去看電影。在茶館里碰見了餓暈倒在地的老馬和他的孫兒小馬。老馬是一個有自己車的車夫,他的悲慘遭遇給祥子最大的希望蒙上了一層陰影。他隱約地感到即使自己買上車仍然沒有好日子過。
祭灶那天晚上,鋪戶與人家開始祭灶,看光炮影之中夾雜著密密的小雪,熱鬧中帶出點陰森的氣象,街上的人都急於回家去祭神。大約9點,祥子拉著曹先生由西城回家,一個偵探騎自行車尾隨他們。曹先生吩咐祥子把車拉到他好朋友左先生家,又叫祥子坐汽車回家把太太少爺送出來。祥子剛到曹宅要按門鈴時,便被那偵探抓住。原來這偵探姓孫,是當初抓祥子的亂兵排長,他奉命跟蹤得罪了教育當局的曹先生。孫偵探告訴祥子說,把你放了像放個屁,把你殺了像抹個臭蟲,硬逼著祥子拿出悶葫蘆罐,把他所有的錢都拿走了。祥子第二次買車的希望成了幻景,他帶著哭音說:「我招誰惹誰了?!」
不久,曹先生一家離開了北平。第二天祥子只得回到人和車廠。虎妞看見祥子回來,非常高興。劉四爺的生日很熱鬧,但他想到自己沒有兒子,心裡不痛快。加上收的壽禮不多,他指桑罵槐,把不滿傾瀉在祥子和虎妞身上。他不願把女兒嫁給一個臭拉車的。更害怕祥子以女婿的身份繼承他的產業。要祥子滾蛋。虎妞並不買父親的賬,撕破了臉公開了自己和祥子的關系,並說決心跟祥子走。
和父親大鬧了一場後的虎妞,和祥子在毛家灣一個大雜院里租房子成了親。婚後,祥子才明白,虎妞並沒有真懷孕。祥子感到受了騙,十分討厭虎妞。虎妞打算把自己的400多元體已錢用完以後,再向父親屈服,承受老頭子的產業。祥子認為這樣做不體面,說什麼也不幹,堅決要出去拉車。虎妞拗不過他,只得同意。
正月十七那天,祥子又開始拉車,憑的是拉「整天兒」。拉過幾個較長的買賣,他覺出點以前未曾有過的毛病,腿肚子直發緊,胯骨軸兒發酸,汗拍嗒拍嗒的從鼻尖上、臉上一個勁兒往下滴嗒,接錢的時候,手都哆嗦得要拿不住東西似的。他本想收車不拉了,可是簡直沒有回家的勇氣。他感到家裡的不是個老婆,而是個吸人血的妖精。
如今的「人和車廠」已變為「仁和車廠」。劉四爺把一部分車賣出去,剩下的全倒給了西城有名的一家車主,自己帶著錢享福去了。虎妞聽到這消息後,非常失望,她看清了自己的將來只能作一輩子車夫的老婆,大哭一場後,給祥子100元錢,買下了同院二強子的一輛車。
不久,虎妞真的懷孕了。祥子拚命拉車、幹活兒。祥子病倒了。這場大病不僅使他的體力消耗過大,而且虎妞手中的錢也用完了。為了生活,祥子硬撐著去拉車。虎妞的產期到了,由於她年歲大、不愛活動、愛吃零食,胎兒過大,又是頭胎難產死去。為了給虎妞辦喪事,祥子逼迫賣掉了車,這樣,他到城裡來幾年的努力全部落了空。
祥子要搬出大院了。鄰居二強子的女兒小福子來看他,表示願意跟他一起過日子。祥子從內心喜歡這個為了養活弟弟而被迫賣淫的女人,但又苦於無力養活她們全家。看著眼已哭腫的小福子,祥子狠心地說:「等著吧!等我混好了,我一定來娶你。」祥子又在雍和宮附近的夏家拉上了包月。年輕的夏太太引誘祥子,使祥子染上了淋病。
病過之後,祥子幾乎變成了另外一個人。身量還是那麼高,可是那股正氣沒有了,他不再要強了。刮風下雨他不出車,身上有點酸痛,一歇就是兩三天。染上了抽煙、喝酒、打架的陋習。對車座兒,他絕不客氣,講到哪裡拉到哪裡,一步也不多走。在巡警眼中,祥子是頭等的「刺兒頭」。
冬天的一個黃昏,祥子在鼓樓前街拉著一位客人向京城跑。後來才發現這人原來是劉四爺。他把劉四爺趕下了車,感到出了一口惡氣。
祥子沒有辦法,又找到曹先生家裡,把自己的一切告訴了曹先生,要曹先生給他拿主意。曹先生要祥子回他這兒拉包月,答應讓小福子來曹家幫忙,還同意讓出一間房子給他們住,祥子心裡充滿了一線希望和光明。祥子帶著這個好消息去找小福子,可福子兩月前因不堪娼妓的非人生活上弔死了。
祥子在街上失魂落魄,終於完全墮落。他吃、喝、嫖、賭,還染上淋病,而且變得又懶惰又滑頭,還做出賣朋友的事。他沒有回到曹先生家,最後靠給做紅白喜事的人打雜來維持生計,祥子走到了自己的末日。
⑷ 老舍《駱駝祥子》原文
⑸ 駱駝祥子全文
臭了,慢慢的入了夢;迷迷忽忽的覺得有臭蟲,可也沒顧得去拿。
過了兩天,祥子的心已經涼到底。可是在第四天上,來了女客,張媽忙著擺牌桌。他的
心好象凍實了的小湖上忽然來了一陣風。太太們打起牌來,把孩子們就通通交給了僕人;
張媽既是得伺候著煙茶手巾把,那群小猴自然全歸祥子統轄。他討厭這群猴子,可是偷偷往
屋中撩了一眼,大太太管著頭兒錢,象是很認真的樣子。他心裡說:別看這個大娘們厲害,
也許並不胡塗,知道乘這種時候給僕人們多弄三毛五毛的。他對猴子們特別的拿出耐心法
兒,看在頭兒錢的面上,他得把這群猴崽子當作少爺小姐看待。
牌局散了,太太叫他把客人送回家。兩位女客急於要同時走,所以得另雇一輛車。祥子
喊來一輛,大太太撩袍拖帶的混身找錢,預備著代付客人的車資;客人謙讓了兩句,大太太
彷彿要拚命似的喊:「你這是怎麼了,老妹子!到了我這兒啦,還沒個車錢嗎!
老妹子!坐上啦!」她到這時候,才摸出來一毛錢。
祥子看得清清楚楚,遞過那一毛錢的時候,太太的手有點哆嗦。
送完了客,幫著張媽把牌桌什麼的收拾好,祥子看了太太一眼。太太叫張媽去拿點開
水,等張媽出了屋門,她拿出一毛錢來:「拿去,別拿眼緊掃搭著我!」
祥子的臉忽然紫了,挺了挺腰,好象頭要頂住房梁,一把抓起那張毛票,摔在太太的胖
臉上:「給我四天的工錢!」「怎嗎札?」太太說完這個,又看了祥子一眼,不言語了,把
四天的工錢給了他。拉著鋪蓋剛一出街門,他聽見院里破口罵上了。
六
初秋的夜晚,星光葉影里陣陣的小風,祥子抬起頭,看著高遠的天河,嘆了口氣。這么
涼爽的天,他的胸脯又是那麼寬,可是他覺到空氣彷彿不夠,胸中非常憋悶。他想坐下痛哭
一場。以自己的體格,以自己的忍性,以自己的要強,會讓人當作豬狗,會維持不住一個事
情,他不只怨恨楊家那一夥人,而渺茫的覺到一種無望,恐怕自己一輩子不會再有什麼起色
了。拉著鋪蓋卷,他越走越慢,好象自己已經不是拿起腿就能跑個十里八里的祥子了。
到了大街上,行人已少,可是街燈很亮,他更覺得空曠渺茫,不知道往哪裡去好了。上
哪兒?自然是回人和廠。心中又有些難過。作買賣的,賣力氣的,不怕沒有生意,倒怕有了
照顧主兒而沒作成買賣,象飯鋪理發館進來客人,看了一眼,又走出去那樣。祥子明知道上
工辭工是常有的事,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可是,他是低聲下氣的維持事情,舍著臉為
是買上車,而結果還是三天半的事兒,跟那些串慣宅門的老油子一個樣,他覺著傷心。他幾
乎覺得沒臉再進人和廠,而給大家當笑話說:「瞧瞧,駱駝祥子敢情也是三天半就吹呀,
哼!」
不上人和廠,又上哪裡去呢?為免得再為這個事思索,他一直走向西安門大街去。人和
廠的前臉是三間鋪面房,當中的一間作為櫃房,只許車夫們進來交賬或交涉事情,並不準隨
便來回打穿堂兒,因為東間與西間是劉家父女的卧室。西間的旁邊有一個車門,兩扇綠漆大
門,上面彎著一根粗鐵條,懸著一盞極亮的,沒有罩子的電燈,燈下橫懸著鐵片塗金的四個
字——「人和車廠」。車夫們出車收車和隨時來往都走這個門。門上的漆深綠,配著上面的
金字,都被那支白亮亮的電燈照得發光;出來進去的又都是漂亮的車,黑漆的黃漆的都一樣
的油汪汪發光,配著雪白的墊套,連車夫們都感到一些驕傲,彷彿都自居為車夫中的貴族。
由大門進去,拐過前臉的西間,才是個四四方方的大院子,中間有棵老槐。東西房全是敞臉
的,是存車的所在;南房和南房後面小院里的幾間小屋,全是車夫的宿舍。
大概有十一點多了,祥子看見了人和廠那盞極明而怪孤單的燈。櫃房和東間沒有燈光,
西間可是還亮著。他知道虎姑娘還沒睡。他想輕手躡腳的進去,別教虎姑娘看見;正因為她
平日很看得起他,所以不願頭一個就被她看見他的失敗。
他剛把車拉到她的窗下,虎妞由車門里出來了:「喲,祥子?怎——」她剛要往下問,
一看祥子垂頭喪氣的樣子,車上拉著鋪蓋卷,把話咽了回去。
怕什麼有什麼,祥子心裡的慚愧與氣悶凝成一團,登時立住了腳,呆在了那裡。說不出
話來,他傻看著虎姑娘。她今天也異樣,不知是電燈照的,還是擦了粉,臉上比平日白了許
多;臉上白了些,就掩去好多她的凶*�W齏繳系娜肥悄ㄗ諾汶僦��夠二ひ*帶出些媚氣;
祥子看到這里,覺得非常的奇怪,心中更加慌亂,因為平日沒拿她當過女人看待,驟然看到
這紅唇,心中忽然感到點不好意思。她上身穿著件淺綠的綢子小夾襖,下面一條青洋縐肥腿
的單褲。綠襖在電燈下閃出些柔軟而微帶凄慘的絲光,因為短小,還露出一點點白褲腰來,
使綠色更加明顯素凈。下面的肥黑褲被小風吹得微動,象一些什麼陰森的氣兒,想要擺脫開
那賊亮的燈光,而與黑夜聯成一氣。祥子不敢再看了,茫然的低下頭去,心中還存著個小小
的帶光的綠襖。虎姑娘一向,他曉得,不這樣打扮。以劉家的財力說,她滿可以天天穿著綢
緞,可是終日與車夫們打交待,她總是布衣布褲,即使有些花色,在布上也就不惹眼。祥子
好似看見一個非常新異的東西,既熟識,又新異,所以心中有點發亂。
心中原本苦惱,又在極強的燈光下遇見這新異的活東西,他沒有了主意。自己既不肯
動,他倒希望虎姑娘快快進屋去,或是命令他干點什麼,簡直受不了這樣的折磨,一種什麼
也不象而非常難過的折磨。
「嗨!」她往前湊了一步,聲音不高的說:「別楞著!去,把車放下,趕緊回來,有話
跟你說。屋裡見。」
平日幫她辦慣了事,他只好服從。但是今天她和往日不同,他很想要思索一下;楞在那
里去想,又怪僵得慌;他沒主意,把車拉了進去。看看南屋,沒有燈光,大概是都睡了;或
者還有沒收車的。把車放好,他折回到她的門前。忽然,他的心跳起來。
「進來呀,有話跟你說!」她探出頭來,半笑半惱的說。他慢慢走了進去。
桌上有幾個還不甚熟的白梨,皮兒還發青。一把酒壺,三個白磁酒盅。一個頭號大盤
子,擺著半隻醬雞,和些熏肝醬肚之類的吃食。
「你瞧,」虎姑娘指給他一個椅子,看他坐下了,才說:「你瞧,我今天吃犒勞,你也
吃點!」說著,她給他斟上一杯酒;白乾酒的辣味,混合上熏醬肉味,顯著特別的濃厚沉
重。「喝吧,吃了這個雞;我已早吃過了,不必讓!我剛才用骨牌打了一卦,准知道你回
來,靈不靈?」
「我不喝酒!」祥子看著酒盅出神。
「不喝就滾出去;好心好意,不領情是怎著?你個傻駱駝!辣不死你!連我還能喝四兩
呢。不信,你看看!」她把酒盅端起來,灌了多半盅,一閉眼,哈了一聲。舉著盅兒:「你
喝!要不我揪耳朵灌你!」
祥子一肚子的怨氣,無處發泄;遇到這種戲弄,真想和她瞪眼。可是他知道,虎姑娘一
向對他不錯,而且她對誰都是那麼直爽,他不應當得罪她。既然不肯得罪她,再一想,就爽
性和她訴訴委屈吧。自己素來不大愛說話,可是今天似乎有千言萬語在心中憋悶著,非說說
不痛快。這么一想,他覺得虎姑娘不是戲弄他,而是坦白的愛護他。他把酒盅接過來,喝
干。一股辣氣慢慢的,准確的,有力的,往下走,他伸長了脖子,挺直了胸,打了兩個不十
分便利的嗝兒。
虎妞笑起來。他好容易把這口酒調動下去,聽到這個笑聲,趕緊向東間那邊看了看。
「沒人,」她把笑聲收了,臉上可還留著笑容。「老頭子給姑媽作壽去了,得有兩三天
的耽誤呢;姑媽在南苑住。」一邊說,一邊又給他倒滿了盅。
聽到這個,他心中轉了個彎,覺出在哪兒似乎有些不對的地方。同時,他又捨不得出
去;她的臉是離他那麼近,她的衣裳是那麼干凈光滑,她的唇是那麼紅,都使他覺到一種新
的刺激。她還是那麼老丑,可是比往常添加了一些活力,好似她忽然變成另一個人,還是
她,但多了一些什麼。他不敢對這點新的什麼去詳細的思索,一時又不敢隨便的接受,可也
不忍得拒絕。他的臉紅起來。好象為是壯壯自己的膽氣,他又喝了口酒。剛才他想對她訴訴
委屈,此刻又忘了。紅著臉,他不由的多看了她幾眼。越看,他心中越亂;她?/t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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⑺ 《駱駝祥子》第十七章到第十九章原文
第十七章:
祥子打聽明白,劉四爺把人和車廠賣了,帶著錢外出看世界了。虎妞聽到這個消息著了慌,她所有的計劃都落空了,而且明白自己的處境:以後只能一輩子做車夫的老婆。無奈之下,虎妞只好拿錢買車給祥子。但是她留了個心眼:只買一輛,其餘的錢留在自己手裡,以防萬一。
住在同一大雜院的二強子正好要賣車。去年夏天,二強子就賣了女兒小福子,買了車;不久他打死了老婆,為了把老婆埋葬,他只好賣車。祥子知道這輛車的來歷不吉祥,不想要。但是虎妞看中這車便宜,才80多塊錢,就買下了。
小福子被軍官買走當小老婆不到一年,軍官不聲不響地走了,把她給丟下;小福子只好又回到家中。虎妞一個人在家孤單寂寞,沒有談得來的伴兒,就和小福子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二強子逼迫女兒賣身養家,小福子為了兩個弟弟,只能聽從。虎妞主動把房子租借給她用,從中獲利。
小福子長得不難看。雖然原先很瘦小,可是自從跟了那個軍官以後,很長了些肉,個子也高了些。圓臉,眉眼長得很勻調,沒有什麼特別出色的地方,可是結結實實的並不難看。上唇很短,無論是要生氣,還是要笑,就先張了唇,露出些很白而齊整的牙來。
那個軍官就是特別愛她這些牙。露出這些牙,她顯出一些呆傻沒主意的樣子,同時也彷彿有點嬌憨。這點神氣使她——正如一切貧而不難看的姑娘——象花草似的,只要稍微有點香氣或顏色,就被人挑到市上去賣掉。
第十八章:
二強子看著女兒小福子賣身,心情矛盾痛苦。到了夏天,大雜院的人們起早貪黑幹活,艱難地活著。虎妞真懷孕了,成天睡懶覺不幹活。
六月十五那天,天熱得發了狂,祥子被虎妞趕出去拉車。午後一點左右,天氣最熱的時候,祥子拉了個買賣,後來卻突然遭遇大暴雨,祥子想停下來避避雨,可是坐車人根本不管他死活,還催他快走。
祥子只能在風雨中拚命,終於拉到目的地,坐車人連一個銅板也沒有多給。回到家,虎妞給渾身哆嗦的祥子沖了碗薑糖水,祥子喝完鑽進被窩,就什麼也不知道了。在這冰火兩重天里,祥子終於病倒了。
街上的柳樹,像病了似的,葉子掛著層灰土在枝上打著卷;枝條一動也懶得動的,無精打採的低垂著。馬路上一個水點也沒有,乾巴巴的發著些白光。便道上塵土飛起多高,與天上的灰氣連接起來,結成一片毒惡的灰沙陣,燙著行人的臉。處處乾燥,處處燙手,處處憋悶,整個的老城像燒透的磚窯,使人喘不出氣。
狗趴在地上吐出紅舌頭,騾馬的鼻孔張得特別的大,小販們不敢吆喝,柏油路化開;甚至於鋪戶門前的銅牌也好像要被曬化。街上異常的清靜,只有銅鐵鋪里發出使人焦躁的一些單調的叮叮當當。
第十九章:
祥子昏睡了兩天兩夜,虎妞到廟里為他求神方,效果不好。虎妞又去請大夫為祥子打針治病,這才稍微好轉。祥子想早點下床去拉車,但身體不允許,只能躺在床上干著急。祥子病了一個月,還沒完全康復就拉上了車,沒幾天,他又病了,一病又是一個月。
祥子生病期間,小福子經常來看他,這引起虎妞的嫉妒和不滿,她醋勁大發,禁止小福子進自己家門。小福子失去招待客人的地方,只好在自己家低價繼續。
虎妞更加恨小福子,經常故意為難她,小福子沒辦法,帶著小弟弟來給虎妞跪下。經過這番折騰,兩人又和好如初,虎妞照常給小福子維持一切。
虎妞快生了,收生婆暗示可能要難產。因為虎妞年紀已大,平時好吃懶做,加上胎兒又大,結果真的難產了。大家守了虎妞三天三夜,都沒能生下來。小福子幫忙去醫院找人,可是去醫院要幾十塊錢。祥子沒錢,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虎妞帶著個死孩子,在半夜十二點斷了氣。
她去了有一點鍾。跑回來,她已喘得說不上來話。扶著桌子,她干嗽了半天才說出來:醫生來一趟是十塊錢,只是看看,並不管接生。接生是二十塊。要是難產的話,得到醫院去,那就得幾十塊了。"祥哥!你看怎辦呢?!"
祥子沒辦法,只好等著該死的就死吧!
愚蠢與殘忍是這里的一些現象;所以愚蠢,所以殘忍,卻另有原因。
虎妞在夜裡十二點,帶著個死孩子,斷了氣。
寫作背景:
《駱駝祥子》是人民藝術家——老舍(舒慶春,1899-1966)所著的長篇小說,描述了20世紀20年代軍閥混戰時期人力車夫的悲慘命運。祥子是舊社會勞苦大眾的代表人物。
舊中國的軍閥勢力,為了搶奪利益而引發戰亂,人民生活困苦,處於社會底層的祥子等勞動人民的生活更加艱辛。黑暗腐敗的社會現實是造成祥子悲慘命運的根本。
《駱駝祥子》通過人力車夫「祥子」一生幾起幾落、最終沉淪的故事,揭露了半殖民地半封建的中國社會底層人民的悲苦命運。祥子的遭遇,證明了半殖民地、半封建的時代里的勞動人民想通過自己的勤勞和個人奮斗來改變處境,是根本不可能的。
小說刻畫了許多像祥子一樣的小人物形象。那些小人物中有的因戰亂導致家人離散而不得不相依為命,有的不堪家庭重負,有的為養活兄弟而出賣肉體。社會底層的勞苦大眾的悲劇是整整一個時代的悲劇,身處其中的每一分子到頭來都逃脫不了祥子一樣的命運,除非他們認清楚自己的現狀,聯合起來推翻那吃人的社會與制度。
祥子的一生,反映了20世紀20年代中國破產農民在「市民化」過程中的沉淪,因而祥子的悲劇不僅僅是他個人的悲劇,而是包含著更為深刻的文化和時代因素。
作者帶著對民族、文化的出路的關切來剖析祥子的命運,既從傳統文明中的積極因素出發批判現代畸形文明的負面效應,為傳統美德的淪落而痛惜,又不滿於祥子身上所積淀的民族文化的劣根性,既詛咒那個「把人變成鬼」的黑暗的社會和制度,又痛心於無知、愚昧的善良民眾在病態的舊社會的墮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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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駱駝祥子
作者:老舍
豆瓣評分:8.4
出版社:人民文學出版社
出版年份:2000-3-1
頁數:224
內容簡介:
《駱駝祥子》是老舍用同情的筆觸描繪的一幕悲劇:二十年代的北京,一個勤勞、壯實的底層社會小人物懷著發家、奮斗的美好夢想,卻最終為黑暗的暴風雨所吞噬。它揭示了當時「小人物」的奴隸心理和希望的最終破滅。隨著祥子心愛的女人小福子的自殺,祥子熄滅了個人奮斗的最後一朵火花。這是舊中國老北京貧苦市民的典型命運。
作者簡介:
老舍(1899―1966),現代著名作家。出身北京貧民家庭,1924年赴英國教書,1930年回國後長期在青島大學等校任教授。擅長表現北京下層人民的貧苦生活及其悲慘命運。主要作品有《駱駝祥子》、《四世同堂》、《月牙兒》等小說。解放後熱情歌頌新社會,創作了《龍須溝》、《茶館》等二十多個劇本以及大量的小說、散文、榮獲「人民藝術家」稱號。曾任全國人大代表、中國文聯副主席等職。
⑼ 《駱駝祥子》第11章原文。
第十一節
一想到那個老者與小馬兒,祥子就把一切的希望都要放下,而想樂一天是一天吧,干嗎成天際咬著牙跟自己過不去呢?!窮人的命,他似乎看明白了,是棗核兒兩頭尖:幼小的時候能不餓死,萬幸;到老了能不餓死,很難。只有中間的一段,年輕力壯,不怕飢飽勞碌,還能象個人兒似的。在這一段里,該快活快活的時候還不敢去干,地道的傻子;過了這村便沒有這店!這么一想,他連虎妞的那回事兒都不想發愁了。
及至看到那個悶葫蘆罐兒,他的心思又轉過來。不,不能隨便;只差幾十塊錢就能買上車了,不能前功盡棄;至少也不能把罐兒里那點積蓄瞎扔了,那麼不容易省下來的!還是得往正路走,一定!可是,虎妞呢?還是沒辦法,還是得為那個可恨的二十七發愁。
愁到了無可如何,他抱著那個瓦罐兒自言自語的嘀咕:愛怎樣怎樣,反正這點錢是我的!誰也搶不了去!有這點錢,祥子什麼也不怕!招急了我,我會跺腳一跑,有錢,腿就會活動!
街上越來越熱鬧了,祭灶的糖瓜擺滿了街,走到哪裡也可以聽到「扷糖來,扷糖」的聲音。祥子本來盼著過年,現在可是一點也不起勁,街上越亂,他的心越緊,那可怕的二十七就在眼前了!他的眼陷下去,連臉上那塊疤都有些發暗。拉著車,街上是那麼亂,地上是那麼滑,他得分外的小心。心事和留神兩氣夾攻,他覺得精神不夠用的了,想著這個便忘了那個,時常忽然一驚,身上癢刺刺的象小孩兒在夏天炸了痱子似的。
祭灶那天下午,溜溜的東風帶來一天黑雲。天氣忽然暖了一些。到快掌燈的時候,風更小了些,天上落著稀疏的雪花。賣糖瓜的都著了急,天暖,再加上雪花,大家一勁兒往糖上撒白土子,還怕都粘在一處。雪花落了不多,變成了小雪粒,刷刷的輕響,落白了地。七點以後,鋪戶與人家開始祭灶,香光炮影之中夾著密密的小雪,熱鬧中帶出點陰森的氣象。街上的人都顯出點驚急的樣子,步行的,坐車的,都急於回家祭神,可是地上濕滑,又不敢放開步走。賣糖的小販急於把應節的貨物窀出去,上氣不接下氣的喊叫,聽著怪震心的。
大概有九點鍾了,祥子拉著曹先生由西城回家。過了西單牌樓那一段熱鬧街市,往東入了長安街,人馬漸漸稀少起來。坦平的柏油馬路上鋪著一層薄雪,被街燈照得有點閃眼。偶爾過來輛汽車,燈光遠射,小雪粒在燈光里帶著點黃亮,象灑著萬顆金砂。快到新華門那一帶,路本來極寬,加上薄雪,更教人眼寬神爽,而且一切都彷彿更嚴肅了些。「長安牌樓」,新華門的門樓,南海的紅牆,都戴上了素冠,配著朱柱紅牆,靜靜的在燈光下展示著故都的尊嚴。此時此地,令人感到北平彷彿並沒有居民,直是一片瓊宮玉宇,只有些老松默默的接著雪花。祥子沒工夫看這些美景,一看眼前的「玉路」,他只想一步便跑到家中;那直,白,冷靜的大路似乎使他的心眼中一直的看到家門。可是他不能快跑,地上的雪雖不厚,但是拿腳,一會兒鞋底上就粘成一厚層;跺下去,一會兒又粘上了。霰粒非常的小,可是沉重有分量,既拿腳,又迷眼,他不能飛快的跑。雪粒打在身上也不容易化,他的衣肩上已積了薄薄的一層,雖然不算什麼,可是濕淥淥的使他覺得別扭。這一帶沒有什麼鋪戶,可是遠處的炮聲還繼續不斷,時時的在黑空中射起個雙響或五鬼鬧判兒。火花散落,空中越發顯著黑,黑得幾乎可怕。他聽著炮聲,看見空中的火花與黑暗,他想立刻到家。可是他不敢放開了腿,別扭!
更使他不痛快的是由西城起,他就覺得後面有輛自行車兒跟著他。到了西長安街,街上清靜了些,更覺出後面的追隨——車輛軋著薄雪,雖然聲音不大,可是覺得出來。祥子,和別的車夫一樣,最討厭自行車。汽車可惡,但是它的聲響大,老遠的便可躲開。自行車是見縫子就鑽,而且東搖西擺,看著就眼暈。外帶著還是別出錯兒,出了錯兒總是洋車夫不對,巡警們心中的算盤是無論如何洋車夫總比騎車的好對付,所以先派洋車夫的不是。好幾次,祥子很想抽冷子閘住車,摔後頭這小子一交。但是他不敢,拉車的得到處忍氣。每當要跺一跺鞋底兒的時候,他得喊聲:「閘住!」到了南海前門,街道是那麼寬,那輛腳踏車還緊緊的跟在後面。祥子更上了火,他故意的把車停住了,撢了撢肩上的雪。他立住,那輛自行車從車旁蹭了過去。車上的人還回頭看了看。祥子故意的磨煩,等自行車走出老遠才抄起車把來,罵了句:「討厭!」
曹先生的「人道主義」使他不肯安那御風的棉車棚子,就是那帆布車棚也非到趕上大雨不準支上,為是教車夫省點力氣。這點小雪,他以為沒有支起車棚的必要,況且他還貪圖著看看夜間的雪景呢。他也注意到這輛自行車,等祥子罵完,他低聲的說,「要是他老跟著,到家門口別停住,上黃化門左先生那裡去;別慌!」
祥子有點慌。他只知道騎自行車的討厭,還不曉得其中還有可怕的——既然曹先生都不敢家去,這個傢伙一定來歷不小!他跑了幾十步,便追上了那個人;故意的等著他與曹先生呢。自行車把祥子讓過去,祥子看了車上的人一眼。一眼便看明白了,偵緝隊上的。他常在茶館里碰到隊里的人,雖然沒說過話兒,可是曉得他們的神氣與打扮。這個的打扮,他看著眼熟:青大襖,呢帽,帽子戴得很低。
到了南長街口上,祥子乘著拐彎兒的機會,向後溜了一眼,那個人還跟著呢。他幾乎忘了地上的雪,腳底下加了勁。直長而白亮的路,只有些冷冷的燈光,背後追著個偵探!祥子沒有過這種經驗,他冒了汗。到了公園後門,他回了回頭,還跟著呢!到了家門口,他不敢站住,又有點捨不得走;曹先生一聲也不響,他只好繼續往北跑。一氣跑到北口,自行車還跟著呢!他進了小胡同,還跟著!出了胡同,還跟著!上黃化門去,本不應當進小胡同,直到他走到胡同的北口才明白過來,他承認自己是有點迷頭,也就更生氣。
跑到景山背後,自行車往北向後門去了。祥子擦了把汗。雪小了些,可是雪粒中又有了幾片雪花。祥子似乎喜愛雪花,大大方方的在空中飛舞,不象雪粒那麼使人別氣。他回頭問了聲:「上哪兒,先生?」
「還到左宅。有人跟你打聽我,你說不認識!」
「是啦!」祥子心中打開了鼓,可是不便細問。
到了左家,曹先生叫祥子把車拉進去,趕緊關上門。曹先生還很鎮定,可是神色不大好看。囑咐完了祥子,他走進去。祥子剛把車拉進門洞來,放好,曹先生又出來了,同著左先生;祥子認識,並且知道左先生是宅上的好朋友。
「祥子,」曹先生的嘴動得很快,「你坐汽車回去。告訴太太我在這兒呢。教她們也來,坐汽車來,另叫一輛,不必教你坐去的這輛等著。明白?好!告訴太太帶著應用的東西,和書房裡那幾張畫兒。聽明白了?我這就給太太打電話,為是再告訴你一聲,怕她一著急,把我的話忘了,你好提醒她一聲。」
「我去好不好?」左先生問了聲。
「不必!剛才那個人未必一定是偵探,不過我心裡有那回事兒,不能不防備一下。你先叫輛汽車來好不好?」
左先生去打電話叫車。曹先生又囑咐了祥子一遍:「汽車來到,我這給了錢。教太太快收拾東西;別的都不要緊,就是千萬帶著小孩子的東西,和書房裡那幾張畫,那幾張畫!等太太收拾好,教高媽打電要輛車,上這兒來。這都明白了?等她們走後,你把大門鎖好,搬到書房去睡,那裡有電話。你會打電?」
「不會往外打,會接。」其實祥子連接電話也不大喜歡,不過不願教曹先生著急,只好這么答應下。
「那就行!」曹先生接著往下說,說得還是很快:「萬一有個動靜,你別去開門!我們都走了,剩下你一個,他們決不放手你!見事不好的話,你滅了燈,打後院跳到王家去。王家的人你認得?對!在王家藏會兒再走。我的東西,你自己的東西都不用管,跳牆就走,省得把你拿了去!你若丟了東西,將來我賠上。先給你這五塊錢拿著。好,我去給太太打電話,回頭你再對她說一遍。不必說拿人,剛才那個騎車的也許是偵探,也許不是;你也先別著慌!」
祥子心中很亂,好象有許多要問的話,可是因急於記住曹先生所囑咐的,不敢再問。
汽車來了,祥子楞頭磕腦的坐進去。雪不大不小的落著,車外邊的東西看不大真,他直挺著腰板坐著,頭幾乎頂住車棚。他要思索一番,可是眼睛只顧看車前的紅箭頭,紅得那麼鮮靈可愛。駛車的面前的那把小刷子,自動的左右擺著,刷去玻璃上的哈氣,也頗有趣。剛似乎把這看膩了,車已到了家門,心中怪不得勁的下了車。
剛要按街門的電鈴,象從牆里鑽出個人來似的,揪住他的腕子。祥子本能的想往出奪手,可是已經看清那個人,他不動了,正是剛才騎自行車的那個偵探。
「祥子,你不認識我了?」偵探笑著鬆了手。
祥子咽了口氣,不知說什麼好。
「你不記得當初你教我們拉到西山去?我就是那個孫排長。想起來了吧?」
「啊,孫排長!」祥子想不起來。他被大兵們拉到山上去的時候,顧不得看誰是排長,還是連長。
「你不記得我,我可記得你;你臉上那塊疤是個好記號。我剛才跟了你半天,起初也有點不敢認你,左看右看,這塊疤不能有錯!」
「有事嗎?」祥子又要去按電鈴。
「自然是有事,並且是要緊的事!咱們進去說好不好!」孫排長——現在是偵探——伸手按了鈴。
「我有事!」祥子的頭上忽然冒了汗,心裡發著狠兒說:「躲他還不行呢,怎能往裡請呢!」
「你不用著急,我來是為你好!」偵探露出點狡猾的笑意。趕到高媽把門開開,他一腳邁進去:「勞駕勞駕!」沒等祥子和高媽過一句話,扯著他便往裡走,指著門房:「你在這兒住?」進了屋,他四下里看了一眼:「小屋還怪干凈呢!你的事兒不壞!」
「有事嗎?我忙!」祥子不能再聽這些閑盤兒。
「沒告訴你嗎,有要緊的事!」孫偵探還笑著,可是語氣非常的嚴厲。「乾脆對你說吧,姓曹的是亂黨,拿住就槍斃,他還是跑不了!咱們總算有一面之交,在兵營里你伺候過我;再說咱們又都是街面上的人,所以我擔著好大的處分來給你送個信!你要是晚跑一步,回來是堵窩兒掏,誰也跑不了。咱們賣力氣吃飯,跟他們打哪門子掛誤官司?這話對不對?」
「對不起人呀!」祥子還想著曹先生所囑托的話。
「對不起誰呀?」孫偵探的嘴角上帶笑,而眼角稜稜著。「禍是他們自己闖的,你對不起誰呀?他們敢作敢當,咱們跟著受罪,才合不著!不用說別的,把你圈上三個月,你野鳥似的慣了,楞教你坐黑屋子,你受得了受不了?再說,他們下獄,有錢打點,受不了罪;你呀,我的好兄弟,手裡沒硬的,准拴在尿桶上!這還算小事,碰巧了他們花錢一運動,鬧個幾年徒刑;官面上交待不下去,要不把你墊了背才怪。咱們不招誰不惹誰的,臨完上天橋吃黑棗,冤不冤?你是明白人,明白人不吃眼前虧。對得起人嘍,又!告訴你吧,好兄弟,天下就沒有對得起咱們苦哥兒們的事!」
祥子害了怕。想起被大兵拉去的苦處,他會想像到下獄的滋味。「那麼我得走,不管他們?」
「你管他們,誰管你呢?!」
祥子沒話答對。楞了會兒,連他的良心也點了頭:「好,我走!」
「就這么走嗎?」孫偵探冷笑了一下。
祥子又迷了頭。
「祥子,我的好伙計!你太傻了!憑我作偵探的,肯把你放了走?」
「那——」祥子急得不知說什麼好了。
「別裝傻!」孫偵探的眼盯住祥子的:「大概你也有個積蓄,拿出來買條命!我一個月還沒你掙的多,得吃得穿得養家,就仗著點外找兒,跟你說知心話!你想想,我能一撒巴掌把你放了不能?哥兒們的交情是交情,沒交情我能來勸你嗎?可是事情是事情,我不圖點什麼,難道教我一家子喝西北風?外場人用不著費話,你說真的吧!」
「得多少?」祥子坐在了床上。
「有多少拿多少,沒准價兒!」
「我等著坐獄得了!」
「這可是你說的?可別後悔?」孫偵探的手伸入棉袍中,「看這個,祥子! 我馬上就可以拿你,你要拒捕的話,我開槍!我要馬上把你帶走,不要說錢呀,連你這身衣裳都一進獄門就得剝下來。你是明白人,自己合計合計得了!」
「有工夫擠我,干嗎不擠擠曹先生?」祥子吭吃了半天才說出來。
「那是正犯,拿住呢有點賞,拿不住擔『不是』。你,你呀,我的傻兄弟,把你放了象放個屁,把你殺了象抹個臭蟲!拿錢呢,你走你的;不拿,好,天橋見!別磨煩,來乾脆的,這么大的人!再說,這點錢也不能我一個人獨吞了,伙計們都得沾補點兒,不定分上幾個子兒呢。這么便宜買條命還不幹,我可就沒了法!你有多少錢?」
祥子立起來,腦筋跳起多高,攥上了拳頭。
「動手沒你的,我先告訴你,外邊還有一大幫人呢!快著,拿錢!我看面子,你別不知好歹!」孫偵探的眼神非常的難看了。
「我招誰惹誰了?!」祥子帶著哭音,說完又坐在床沿上。
「你誰也沒招;就是碰在點兒上了!人就是得胎里富,咱們都是底兒上的。什麼也甭再說了!」孫偵探搖了搖頭,似有無限的感慨。「得了,自當是我委屈了你,別再磨煩了!」
祥子又想了會兒,沒辦法。他的手哆嗦著,把悶葫蘆罐兒從被子里掏了出來。
「我看看!」孫偵探笑了,一把將瓦罐接過來,往牆上一碰。
祥子看著那些錢灑在地上,心要裂開。
「就是這點?」
祥子沒出聲,只剩了哆嗦。
「算了吧!我不趕盡殺絕,朋友是朋友。你可也得知道,這些錢兒買一條命,便宜事兒!」
祥子還沒出聲,哆嗦著要往起裹被褥。
「那也別動!」
「這么冷的……」祥子的眼瞪得發了火。
「我告訴你別動,就別動!滾!」
祥子咽了口氣,咬了咬嘴唇,推門走出來。
雪已下了寸多厚,祥子低著頭走。處處潔白,只有他的身後留著些大黑腳印。